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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热推荐：清华只有一种“意义”，但没有生活，更没有一千零一天

来源：个人图书馆-阿里山图书馆 时间： 2023-06-08 15:26:27

就在昨天，清华招生发布了2023年的招生视频：《一千零一天》。

视频中的故事，来自经典的时空循环，主角发现自己被困在了毕业答辩5月30号这一天。自己的毕业论文草草而就，被答辩老师一顿痛批


(资料图片)

接着，答辩老师对主角发出了灵魂的拷问：“你觉得什么样的生活才算有意义？”

主角被困在了这一天。每天下午五点，时间会准时回到早上起床。于是，在这不断重复的5月30日里，主角开始探索清华园里的无数可能，去追寻所谓的“意义”，这个视频也借机展现了清华多种多样的活动

音乐剧

攀岩

机器狗实验室

主角初步得到自己对于“有意义的生活”的答案：有热爱的事业，但是发现（被告知）还不够，于是开始利用这循环，不断地阅读和打磨自己的论文，最终获得了认可，整个影片也在此结束。

难掩的“被定义”尾巴

应该首先肯定的一点是，相较于曾经的《破壁少年》、《从一到无穷大》，清华的招生宣传片终于在叙事的结构上挣脱了“宏大”的陷阱，不再背靠自我标榜和家国情怀，做空洞的自我致敬。整个视频落脚点都是具体的学生个人和大学生活，其中学生的形象更加贴近真实，比如混毕业论文、在大学里匆匆而过、丢三落四，不再端着“祖国栋梁”的架子做金光灿灿的样板戏，这些都是值得肯定的。

然而，就像孙猴子变成寺庙藏不住尾巴，一个本质上带着傲慢、自我感动和强烈意shi形态的团体，无论怎样表现其亲民、自由、充满多样性的可能，都无法完全革除其叙事中暗含的价值判断和定义。

我们不妨抽离一步，来俯瞰一下整个故事的脉络：

一个清华的学生，大学四年匆匆而过，毕业答辩言之无物，被老师痛批虚度光阴、不知道生活的意义，她于是去体验清华的音乐剧、攀岩、乐队、高科技，然后就得到了答案（？？），说自己找到热爱的事业就是人生的意义。

是的，没错，但这意义还不够，她还要被迫高质量完成自己的毕业论文

哪怕只有一天时间反复循环，她还是扛着便利贴穿梭于图书馆中，用每天仅剩的10小时来满足学校的要求

发现了吗？一直以“追寻自己的意义”、“定义自己的生活”为主题的视频，最终的落脚点，居然还是回到了“做好学校要求的事情”，哪怕这个过程要学生挑战记忆极限，要她为之一千多天里周而复始地拼命。

不达到这个要求，这个视频就不会让你结束。而达到了这个要求，视频最终也没有告诉你是否跳出了循环的囚牢。

真是极致的隐喻。

我依稀记得我入学时，2016年清华的招生宣传片是iTsinghua自定义，当时是一位女生一镜到底，从清华学堂走到荷塘，展现清华园生活丰富多样的可能。

这是清华，其实也是众多大学，招生宣传片里非常常用的一种叙事，近年来屡见不鲜。大意是：在这个园子里，你可以成为你想成为的任何人，体验你想体验的任何事情，自己定义你自己的人生和未来。

听起来很美好，但是这些视频都不会告诉另外的事实是：

你的生活不被定义，但你必须参加129合唱/班团活动/XX周年XXX

你的生活不被定义，但期中期末周完不成山一样的任务就要挂科

你的生活不被定义，但XX计划要求托福100分/本科发表论文

你的生活不被定义，但保研本校要求GPA前20%

……

在描绘的天花乱坠的多样性和可能性背后，其实是条条框框的藩篱，是锱铢必较的标准，是一清二楚的红线和“原则上所有同学必须到场否则取消评优资格”。

清华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地方，它对于自己要生产（请原谅我使用生产这个词，因为实在是太准确了）什么样的学生分明有着清楚的要求，却总是口口声声说“来到清华有无限可能”。清华鼓励的典型成型路线，基本上就是这么几个大类：

清华标杆·时代榜样

听话出活的大国工匠/科学家

扎根基层从村官干起的公务员

用高新技术创业的时代弄潮儿

出类拔萃的运动员/作家/演员/歌手

（但是是靠自己的水平天然有成）

本质上，作为一个副部级的国家高等教育标杆，清华（以及北大）其本身肩负的社会责任是十分明确的。它们必须证明我们制度的优越性，并为这个庞大的国家体系输送教育方面的人才，并能够为体制建设创造收益。这就是为什么两校能够独享大量的资源（包括资金、师资、生源等），而其他的学校完全无法望其项背，因为它们达成了极致的投诚和为这个目标彻底的服务。

正因此，进入清华和北大的学生，从一开始就是高度“被定义”的，他们有被凝视的角色身份，有被预期的社会成就和发展路径。

从这一点出发，便可以理解很多曾经很费解的事情。例如，为什么在很多院系社工的氛围那么浓厚？因为学校需要输送学术型公务员人才，社工就是最好的预培训；为什么我们那么强调集体主义和各种XX的活动？因为要确保又红又专、听话出活；为什么特等奖学金总是那么一个套路？因为那就是清华被整个社会国家定位要产出的样板；为什么学校从上到下一直都有重视科研、轻视教学的风气？因为学校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证明其学术能力，而不是上好自己的课、让学生学到东西。

意识到了吗？纵使这个学校没有硬性的规定，去用铁箍把每个学生都拧成同样的样子，可是当一个学生真的进入这圈名利场就会发现，不遵照它预定的范式和衡量标准去生活和追求，就会处处碰壁，不被待见。

对于这些进入最高等学府的学生，去自定义生活，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谎言。

是采购商，不是菜农

为什么会这样子？有一件我思索了很久很久的事，当我想通时，一切豁然而解：

在这片土地上，享有最高层级占有资格的，比如教育界的清华，他们从来就是一个采购商，是筛选和使用者，而极少是一个菜农，去想着怎么费劲培养和因材施教。

这一点，无论是对于清华的学生，清华的老师，甚至是清华地面上的青石砖，都是如此。因为它本身的资源名誉就足够好，全国的家庭都知道“清华北大”是一个学生的至高成就，所以清北所拥的优秀学生是供远大于求的。在这样一个买方市场，他们根本不需要费心去培养，因为竞选者中已经包含足够优秀、根本无须培养的绝对精英，每个省将其最顶尖的万分之一的学生送入清北。老师也是一样，通常一个学校招老师会需要在“有潜力”和“有实力”之间反复权衡，需要仔细考量某一个老师是否将来还能有好的学术工作，但清北不需要考虑这么多，因为每年开放新坑位时，都一定有超级有实力+超级有潜力的大牛应征。

垄断带来铺张，铺张带来的结果就是“采购者”思维。因为这个园子里的学生和老师都实在是太厉害了，就算上课上得稀巴烂，依然能有学生考试考的好；就算培养体系尾大不掉、繁杂苛刻、完全是拖学生的后腿，依然有足够超凡脱俗的人，能够靠自己的天才或其他背景达成奇迹般的“成才”。

到那个时候，清华（北大）再把他们摘取出来，给他们贴上一个诸如“特奖”的光环，对外宣传：

这就是我们培养出的人才！

这样，就能继续让那些清华埋头于fly bitch课程、大作业、考试、科研、社工的芸芸众生相信——只要沿着学校所规定的这条路走下去，足够努力，你就可以成为这样出色的人。并吸引更多的源源不断的生源，说他们只要进来，就可以预期成为这样的自己。

可事实上，清华（包括北大等绝大部分中国高校）的教学、培养方案和杂七杂八的校园要求，对于真的想达到卓越的学生而言常常起负作用。尤其是清华，繁杂的课程压力、变态的要求、剥夺假期的小学期、各种班团活动等，经常强行打乱学生生活的安排，更让学生根本无暇停下、沉淀、思索、探索属于自己的可能，找到那条不同于清华给出范式的、真正属于自己的路。

因此，从本质上来说，采购者思维就是“只需要确保源头的质量，然后筛选得到自己所需即可”。这个过程他们不需要精致打磨自己的培养体系，不需要去费力思考如何把每一个个体都培养成他们最好的样子，因为反正最后出来冒尖的总是够用的。

这个过程更致命的一点在于，它对于在这个过程中“被舍弃”的渣滓、烂菜叶、下等马，是本质上毫无惋惜和仁慈的。菜是原罪，采购者只关注自己能不能选到足够的嫩叶烧出一碗脆嫩的炝炒菜心，而不关心这个过程中需要丢掉多少烂白菜。

这便是在清华里众多学生感受到的“失败者关怀”的缺失。落选了什么什么计划，那就是落选了；这门课你费了很大劲没有学好，那就是活该，“人家怎么能学好呢？”；你没有保上研，那你就是loser，有人能保研上，你做不到就是自己有问题……

清华一面造神，把自己样板的榜样追捧的十分之高，四处宣扬；可当天真的孩子们信以为真，努力追寻，筋疲力尽却又迷失了自我，因为没有达到这个标准而抑郁消颓时，清华又几无怜悯和关怀。至多，搬出自己的校训，告诉这些学生应当“自强不息”，不应哭哭啼啼。

视频里那一句，“你在大学匆匆而过，只是一个过客”。我不禁反问一句，这难道是一个大学培养者可以居高临下批评自己学生的吗？他难道不应该反思自己的培养过程是否关注到每一个人、指导他们如何不虚度光阴吗？

毕竟，清华根本没有给学生1001天的时间去探索自己的路，去无限循环、无限试错。

其实可能101天都没有，而且试错之后学校还不会安慰。

追逐幻光

臧克家说，“人生就是追逐幻光，可谁若把幻光当作幻光，谁便堕入无边的苦海。”

在这件事的破局上，我也想说类似的话：在大学里，走属于自己的路就是追逐幻光，可谁若真的把这当成彻底的幻光，谁便永远困在这个死局里。

从我2019年的那篇轰动的文章以来，很多人喜欢谈论内卷，但往往把它解读为“恶性且无止境的竞争”。我认为这是完全不对的，我的后面一篇文章其实已经提过，“内卷的本质不是竞争，而是整个群体认知的局限和想象力的匮乏”。整个大学生活基本的路向已经被锁死，你只要在清华还在意自己的GPA、还想要毕业有一个好的出路，你就必须好好对待课程，那么一切的一切就已经无法逃脱。

很多人在和我最近的交流中都表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疫情的关系，从19年以来入学的学生，他们比之前的学生看起来“世故”和“犬儒”了很多。具体表现是，不参加学生节，不参加任何集体活动，一门心思刷绩点、找实习、做科研，内卷程度空前剧烈，还有大作业相互举报对方在时间限度外添加了太多功能这样夸张的事情发生。

我能明白学生们越来越解构了大学多姿多彩的生活，把大一到大三活成了高四和高六，可我想说，这不是最好的解决之道，这本质上是在内卷的泥潭陷得更深。因此，虽然我在第一部分嘲讽和解构了“自定义”，可如果一个学生想要逃出这个局，还真的只能靠“自定义”。在全文的最后，我希望用这样几句话作为我的理解和号召，相信我，它比投身内卷更能彻底解脱困境，但也确实更不容易

学校无心替你做的事，

你一定要自己去做

去回想你小时候

最让自己心动的事

是写作吗？还是解谜？

是唱歌？是读书？

是思索，是向他人科普，还是远行？

当然，也可以是一片空白

你只想有个工作

去问，问老师，问学长

去找，找到最专业的的人

去做，最快、最好的实践起来

体验你内心深处的悸动

那个让你由衷喜欢、

和做起来丝毫不会觉得累的事

把你的热爱和才能尽快搭配上历练

融合成独一无二的优势

那时，你将根本无所谓一门课2.3的GP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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